姜逐嗯了一声,接过草纸,看到她收回去的手腕上有一根红线,心里轻轻一动,忽然想起自己家乡的话:遇到手腕戴红绳的女孩子,说明好运临门,她们身旁有神灵祝福。
“我真走啦。”剧组似乎有人喊了一声,朱定锦把围巾拉起来,急急忙忙赶了回去。
戴着红绳的女孩的影子在路灯下越来越长。
姜逐低着头,突然笑了一下,他收好写有地址的草纸,伸手试自己脸上的温度,压下嘴角,半晌,又忍不住跺脚,嘴角不自觉翘得老高。
回到公司,姜逐养成了每天买娱乐报纸的习惯,四处打听,密切关注《沉水问情》剧组的进展,这剧是个闲不下来的命,外景跑得不亦乐乎,就没歇的时候。
过了一阵,训练班的苗子们也有一批长熟了,上下包装的同时,财大气粗的怀钧集团给他们每人配了一部汉字寻呼机。
姜逐拿到手机立刻去数存款,向训练班的几个同伴借了钱,倾囊去二手市场买了个有点毛病的数字寻呼机,把自己那部的背面贴了自己的姓名和bp号码,寄去朱定锦的地址。他在邮局埋头写地址时,忍不住偷乐了好几次,邮递办理人员是个中年妇女,接过单子笑眯眯问他:“是写给小相好的?”
他红了脸,摆手:“还……还没。”
办理人员福至心灵:“没定呢?不慌,小伙这么俊,女孩子家家跑不了的。”
他低头说谢谢,出邮局的时候抬头,天蓝蓝,冬阳热慥慥的,空中划过几根交叉的电线。
朱定锦在一个月后领完了《沉水问情》的盒饭,拆包了门房里的邮件,脸红红地撕下背面的号码,当晚拨通了寻呼台的号码,向唯一联系人发去了呼寻。
姜逐睡眼朦胧被振醒,开了灯看屏幕,像打了鸡血一样从床上坐起来,两只手在按键上抖了半天,心脏如同被泥石流冲刷了百来遍。
训练班没有座机,两人就在深更半夜跑去找外面的电话亭,在寒风中“滴”来“滴”去,朱定锦要还钱,姜逐忙说不要,朱定锦就没再打过来,姜逐慌了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训练班的老师叫他:“姜逐,外面有人找你。”
他茫然走出去,看见街边铺子旁有个人正在吃包子,梳着一个土气的麻花辫,早晨天还有点凉,朱定锦穿着毛衣,看见他大幅度挥了挥手,拎着包子跑过来。
姜逐愣了好半天,心里霎时炸开一团烟花,炸得他头晕目眩,不知是高兴还是心慌:“你……你怎么来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就是怕她还钱,一直没告诉她自己的地址。
朱定锦忙翻出纸擦了擦嘴边的汤汁:“你说你是怀钧的,怀钧在宣义这边,我就过来问问有没有认识你。”
姜逐嗫嚅:“你运气好,其实公司没多少人认识我,我还没出道……”
朱定锦笑起来:“是呀,我运气好。”
姜逐被她一笑晃了心神,脱口而出:“那个call机……还用得习惯吗?”
朱定锦点点头:“挺好的。”她偷偷往训练班的方向瞅了一眼,把一塑料袋的包子塞到姜逐手里,“给你带的小灶。”
怀钧集团的训练班一日三餐难吃无比,业界闻名,姜逐昨晚没睡好,对着公司分配的猪食胃口不佳,热腾腾的包子一入手,也顾不得事发后是什么惩罚,狼吞虎咽几口就没了。朱定锦掏出纸给他擦嘴角:“塑料袋给我,我扔远一点。”
姜逐配合地低头让她擦脸,距离贴得有些近,呼吸相闻,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忍不住了,回味那些寒冬腊月从被窝里蹿到外面的日日夜夜,话筒里沾染鼻息的湿意和手心的汗,如鼓咚咚锤在他胸口。
他酝酿了下,鼓起勇气,低低说:“你……你跟不跟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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