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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1页)

魏锦沅垂着头不语,段修哲倒也没有继续追着说下去,他是不愿让她为难的,不想说就不说罢,而她心之所愿的那些事情他都会一一替她完成。不论缘由。

然后段修哲就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引着她说些别的事情。过了半晌,魏锦沅突然想起先前一直疑问的一件事:“太子哥哥,许怡梅她怎么会突然嫁到陵王府去了?”是不是这其中还有太子哥哥做了什么?毕竟上一世许怡梅嫁给陵王世子做世子妃可是明年的事情,那时候许怡梅在京城的名声正好,陵王府久居深宅的王妃也听过她的才名,许怡梅更是在一次宴会上借了她的势与陵王世子有了交集,如许怡梅自己认为的那样互生好感,到了陵王世子该成亲的时候似乎顺理成章就结了亲。

但是这一世许怡梅几次给自己博名声的动作都让她破坏了,在贵女中一直籍籍无名,更遑论博得众家夫人的青睐,然而命运似乎仍然把许怡梅和严世子扯到了一起去,甚至比前世更早地成了亲。虽然这一回许怡梅只是一个妾室。

段修哲闻言眉梢轻挑,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严启越亲自上门求的亲,说是对许家大小姐一见倾心。”

他说的漫不经心,魏锦沅听了却是只觉得好笑,这话也就糊弄糊弄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家。只怕是许怡梅担心被报复,所以求严启越救命,两人只好绑在一条船上,而许家之所以会同意兴许也是因为这个。

想着,魏锦沅抬头看端坐在对面的人,能叫许怡梅这般慌不择路地向严世子求救,又让许家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了许怡梅给他做妾,更叫她确信了:太子哥哥不光对许家做了什么,很有可能还做得让许家吓破了胆。

段修哲由着她看,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甚至还面不改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十分淡定。

若不是魏锦沅确信自己的猜测,还真以为他就是面上这般清风淡然,不过被人放下心上倍加呵护的感觉把她的心填得满满的,曾经以为重来一世也会是自己孤身一人奋斗,可是回过头来却看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人待自己如珠如宝。而这个人是天下的储君,是无数人仰望的存在,上一世她所遭受的一切苦难似乎都被上天以另一种方式偿还。

“太子哥哥,谢谢你。”

*****

陵王府办了一桩喜事,然而阖府上下却连一点儿的喜庆颜色都没有,妾室是不许用正红的,但是一般勋贵家里纳妾也是会用粉红装饰一番。

许家不算小门小户,但是许怡梅进门那一天唯一的装饰就是她自个儿的粉衣裳。

陵王府平日里静得可怕,堂堂世袭勋禄之家,伺候的下人少得竟然连许府都不如。

接许怡梅来的那顶小轿悄无声息地径直抬进了严启越的院子,许怡梅下了轿,这一天竟再也没见过别的人。直到深夜严启越归家,仿佛才想起今日娶了新妇。

两人说是夫妻,其实不如说是同盟更恰当,只不过如今许怡梅是要靠严启越做她的保护伞罢了。

“我父王母妃都喜静不喜动,你也不必去给他们请安。这府里下人极少,你自用你带来的那些人就是,没有大事不要出院子。”严启越极其冷淡地吩咐。

许怡梅坐在床上,屋里连一对喜烛都没有,更不用说鸳鸯红被之类的物件了。她出嫁来得匆忙,自然也没有时间备嫁妆,而严启越本就不是有意娶她,又兼着府里的习惯,这一应物件也都没有准备,床上墙上连一张红喜字都见不着,更别说红灯笼,陵王府入夜以后是连一盏灯笼都不点的。不过此时面对面的两人没谁在意这些。对他们来说,这一场纳妾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世子,多谢了。”虽然这陵王府看起来肃穆可怖,却是她如今容身之处,暂且不论这王府奇奇怪怪的规矩,她也得和严世子套好交情。

严启越目光平静地看了她许久,久到许怡梅下意识皱起眉头,才缓缓地道:“无需如此,我救你为的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世子说得是,只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世子有所驱使妾身但无不从。”许怡梅抿唇轻声回道,起身盈盈一拜,眉睫微垂,其中有几分真意却是外人难以看穿的了。

严启越见了她这番做派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说,就要转身离开。她从与不从对他来说并无意义,因为只要他想做的就一定会做。

“世子!”许怡梅出声叫住他。

严启越即将迈出房门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既然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世子所谋总该告诉妾身了吧。”

一直面容沉静的严启越停了片刻才缓缓露出一个近似恶劣的笑容:“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许怡梅的面色随着他的话变了一变,虽然早在心底有了几分猜测,但终究比不过他亲口证实。一颗悬在半空的心直直坠下,继而就是背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仿佛能感觉到水珠在背上凝结而后渐渐滚落,变得冰冷、滑腻,令人透体生寒。

良久,她抬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下颌微微扬起:“世子觉得何时动手才是良机?妾身以为若是布置顺利,太子亲征便是最好的时机。”

严启越对她的话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个女人懂机变、有野心也够狠心,能想得到这个并不稀奇。

他不回话,许怡梅也不以为意,嘴边却是话锋一转:“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皇帝和太子都没有察觉,并且世子将一切都算计到的基础上,其中但凡出了一点儿差错就会,万劫不复。”

“你想说什么?”

“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世子如今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妾身斗胆猜测,世子手中一定有了一定的兵力,并且对于起事会引来的骂名也有了对策,来堵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再说西北,若不是有把握将太子殿下留在那里,太子带兵回援京城也会让辛苦达成的结果付诸东流。能做到这样,陵王府必然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那么,妾身再斗胆问世子一句,世子凭什么觉得这一切都是瞒着宫里的耳目?当今圣上和太子的能力几何,世子想必比妾身清楚的多。”

她的话说得极慢,这些都是她在肚子里翻来覆去滚了几十遍的话,就是为了今日这一着,她必须在陵王府面前展示出自己的能力,只有这样才有谈资格的条件,才不会在被利用殆尽以后便顺手处理掉。

随着她的话,严启越面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变得凝重起来。平心而论,这其中有实话,但更多的是煽动。然而即便是煽动,许怡梅也戳中了他心中最关键的那一处地方。并且,许怡梅这一番话里展现出来的能力确实令他刮目相看,本来对她的五分评价也陡然提升到七分,这确实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在生死面前暴露出来的求生本能比起大多数的男人都要更高一筹。

她的话恰恰是严启越也曾经在心里不住怀疑的地方,与太子接触得越多他越能清楚得看明白这是一个怎样强大的对手,尤其在前年禁军大营事败之后,他真的没有查出来什么东西吗,这个念头时不时地跑进他的脑海。

老陵王是一个极固执也极有控制欲的人,从陵王府稀少的下人和从不在夜里点灯或许便可一窥。严启越每次想起父王,第一个跃入脑海的画面就是父王那间空荡荡却又令人觉得异常逼仄的书房。

与老陵王在外沉默、冷硬的脾气相对的也正是他的自负,严启越从正式被父王派去做这些事的时候就发现了,父王从来不觉得他们有失败的可能,即使他们已经品尝过禁军事败不得不自断双臂的恶果,父王也只是变得更谨慎而已。

“你有什么想法?”

他的问话终于让许怡梅露出一个真心的笑,这意味着她成功了。“世子何不多做一些事以确保计划的顺利进行呢?妾身手里余下的香料还足够再做几份夺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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