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赵迁还惦记着干霖院,派人送来了四种饺子馅儿。

韭菜鸡蛋、芹菜瘦肉、茄子笋瓜、鱼香鸡脯。

荤素搭配,那点缀的青翠绿色,在冬日里让人感觉食欲大动。

三人忘了除夕夜的惊险,一人擀面皮儿,两人包着饺子。

薛浅芜向来不按常规行事,把饺子包得千奇百怪,还起了一大串特异名字,比如“送子观音”

“八仙过海”

“沉鱼落雁”

“青天白鹭”

等等。

如谷的耳朵里,被塞满了五花八门的饺子艺名儿。

最后祈求说道:“你起些好记的吧!

像那个扁得无馅儿的,就叫‘太平’;那个鼓得裂开的,就叫‘涨肚’……如此不好记些?”

薛浅芜笑得差点把面皮扔了出去:“你这是形象化,我的是意境化!

根本不能混为一谈的!”

丝栾心事重重地道:“送饺子馅来的时候,不知可有人看到吗。”

“你是说太子妃?”

如谷问道。

丝栾点了点头:“看在外人眼里,太子往干霖院送饺子馅,会认为是我得宠的缘故。

可我心里知道,这宠有多么的脆弱!

既然称不上是恩宠,太子为何还要把我置于让众人嫉恨的境地呢?”

薛浅芜听此言,不禁感慨起丝栾的透彻。

只是太子持何心思,不是能轻易猜透的。

就算是为了替她们解围,也不至于非得把丝栾拉进他的大后宫啊。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柳采娉在表面上还是很遵从“夫唱妇随”

的。

气氛一时有少许的沉重,等包好了饺子,如谷劈柴生火,水沸腾时,把饺子下了锅。

薛浅芜看着沉在锅底的饺子,在翻滚的水中,不由自主漂浮起来,有的甚至被煮烂了。

心忽然有所动,自言自语道:“修成玉颜色,卖与帝王家。

女人一旦进了皇宫,就像这饺子入了锅。

捱不过权力倾轧的,就会被煮得稀巴烂;勉强撑到最后,获得主子青睐,也不过是满足了他人的口腹之欲罢了。”

如谷听得糊涂:“女人怎么成饺子了?”

丝栾却是有感触了,怔然答道:“这话对极。

我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如入锅的饺子,还没浮起就快被煮烂了。”

薛浅芜握着她的手,问道:“你愿意嫁给太子吗?是为了他的人,还是他所拥有的一切?”

丝栾摇了摇头,咬着唇道:“我不知道。

我只觉得,走上了这条路,我才不会永远是任人驱使的小丫鬟,才不会受最窝囊的气、干最粗重的活,穿最寒碜的衣。”

薛浅芜无话,边拿勺搅动着饺子,边道了句:“苦命人有苦命人的悲哀啊。”

“我已经没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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