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忒决定暂且放下陷害计划,耐心倾听男生的话。

结果,他越听越发震惊,尤其在男生讲述进入无忧大厦的,是绝大多数皆在生前因杀戮或恶念,致阳寿未尽便横死,却仍怀执、怨之念,不肯入地府者时,不由地芒刺在背,坐立难安,恻恻慨然:原来,这里是一个藏污纳垢、助纣为虐的地方。

短暂的惊惧后,他摩挲着光滑的酒杯,没来由的心海翻腾,疑窦丛生,暗自琢磨:“人不论死因,皆要奔赴地府留名存档,进行多层分类,或受惩,或投胎,即使有游荡的孤魂野鬼,也不会如古代或影视剧中演绎的那般,到处吓人、害人。

孙明瑷曾说过,新时代的地府管理十分新进,黑白无常的搜捕力度与工具也很强大,不要说在人间为非作歹,就连纯粹的逃脱也难。

东岳大帝何等身份,必然知晓地府所有规矩。

既如此,为什么不采取强力措施,驱逐或迫使这些鬼魂按正常程序前往地府接受判罚,而是建造这样一个阵界容纳?这不是扰乱阴间秩序的违法之举吗?黑白无常不来此地执法吗?那些阎王们,不介意这样的存在吗?还有一个最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就是东岳大帝有意将我囚于此地,究竟有何目的?”

男生见李思忒沉默,脸色略沉,便笑言:“怕吗?我不会保护你。”

李思忒双眼微眯,讪笑着从上到下扫视男生一回,轻蔑道:“这话你来说很合适。”

在他看来,论体型,男生个头稍矮、略瘦;论头脑,胜负未分,尚无高下;论年纪,自己长了一岁,除了不会抽烟,其他尽是优势,怎么也不可能成为被保护的那个。

说罢,他顿了顿,接道:“此前说起丁佑的背景,你了解?”

男生淡淡一笑,道:“嗯。

绝对的真善美之辈。”

李思忒回忆起与丁佑的每一句对话,眸光一黯,沉吟顷刻,复精锐地看向男生,冷道:“你又是怎么到这儿的?”

“有点想给你讲个狗血小故事。”

男生拿过酒瓶,倒了满满一杯,见李思忒应允,便继续说。

男生讲的是自己的生前事,也就是死因,不长不短,语气平淡,唯有眼神一点飘忽。

男生说,他从未喜欢过女孩,幼儿园时已有所察觉,但很朦胧,不懂究竟,也不认为有什么问题,直到在初三,喜欢上同性的班长,且在对方去了重点高中,知道无法再见却念念不忘,隔了很久才从暗恋的失意中走出后,恍然自己与周围的同龄人有些不一样。

那时,他看着几对异性同班情侣亲昵的举动,甜蜜的笑语、告白,没有任何羡慕,只有满心的孤单,感觉与全世界格格不入,进了一条不能回头的歧途。

他千百次地问自己,怎么会成这样?他想不通,变不了,直觉提醒他不可以对父母说。

可能与谁说呢?他只能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深潜,性格也越发沉闷。

后来,家里买了电脑。

他趁父母不在家时,偷偷上网寻找答案。

那是他第一次正式了解同性恋的这个词的意义与影响。

当他看到将同性恋定义为精神与生理疾病的资料,与同类人的悲惨经历,还有那些谩骂与羞辱的言论,整个人天旋地转,如坠深渊。

那感觉犹如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一旦昭然于世便会众叛亲离,被千夫所指,万箭穿心。

他关上电脑,一直呆坐到傍晚,听到钥匙开门时,如闻鬼声,疯了般的跑到自己的卧室,锁上门,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放佛将面对什么可怕的人事。

自此,他与父母的沟通越来愈少,在学校也不再有曾经的开朗,与同学总是保持着距离。

因着网上的言论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时常心神不宁,情绪低落,学习成绩直线下滑,被老师多次谈话。

班主任发现了他的变化,试图通过和善、亲切的聊天方式了解其内心,但毫无用处。

一边是不能有半点显露同性恋的束缚,一边是希望自己变成正常取向的迫切,一边是不可逆转的生理、心理的成长与恐慌,他很苦恼,压力与日俱增,却无处发泄。

他的长相本就帅气,而不为他人知晓因由的阴郁感,更在不少女生眼里颇为加分,认为是高冷型的极致。

高一下学期,他收到了几个女生的主动告白。

他盯着女生偷偷摆在他课桌上的早餐、外卖、礼物,耳边充斥着几个还算聊得来的男生的羡慕嫉妒的话语,装模作样的笑着,实际毫无幸福。

他想过,借机与一个女生在一起,试验一下能否改变取向,但几番纠结,终是选择放弃。

他不想去蓄意欺骗任何人,不想利用女生的真诚,不想问心有愧。

就在他一一拒绝女生后,收到了一封匿名的表白信。

本以为是此前的某个女生不甘的尝试,却在看到内容的瞬间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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