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靖等人一听,顿时勃然大怒,一名面相刻薄的狗腿子扬起马鞭叫嚣道:“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竟敢辱骂官家公子,我看你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另一名络腮胡狗腿子抢过话头:“哥几个听着,这小贱人我来收拾?保管训得服服帖帖的,正好带回去给公子爷暖床!”
朱靖却摆摆手道:“暖床就免了,没瞧见马车上有美人吗?爷今晚可忙得很,没那闲工夫。
不过,若这小贱人生得好看些,爷倒是可以赏她个洗脚捧夜壶的差使。”
奸滑狗腿子搓了搓手,谄媚道:“公子爷,倘若那小贱人面纱下是张丑脸呢?”
朱靖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
一副毫不在意的口吻道:“哦?丑脸?呵~那小贱人刚才骂的什么话来着?‘无耻之徒,禽兽不如,恶贯满盈,罪该万死’对吧?”
一众狗腿子连连点头,一时辱骂水寒烟的污言秽语此起彼伏,好似骂得越狠越难听就越能得朱靖看重一般。
朱靖抬了抬手,众狗腿子们赶紧闭了嘴,朱靖眯了眯眼,阴笑道:“既如此,待会儿将她拿下后,你们每人都去帮她好好无耻一遍,干得最禽兽的那一个,爷重重有赏,完事后,再把她给爷剁了喂狗!”
狗腿子们一听,尽皆摩拳擦掌地兴奋起来,个个面露凶光,奸笑不已。
其实朱靖长得倒也不差,相貌算得上是中上之姿,白衣飘飘,奈何灭绝人性,心肠歹毒,当真是‘人面兽心’!
简直死不足惜!
朱靖顺手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右手食指勾着玉佩穗子晃了晃道:“瞧见没?谁第一个把那小贱人的面纱给揭了,爷这块玉佩就赏给谁!
来呀,动手!”
水寒烟虽是在山中长大,却不懂得那起子骂人的脏话,轻纱下的俏脸,早就被朱靖等人无耻地对话气得涨红,此时,对面一众狗腿子蜂拥着怪叫而来。
只见水寒烟冷哼了一声,眸色一沉,嗤了句:“找死!”
话落,水寒烟红衣翩然乍起,运用轻功在半空中闪躲腾挪,毫不拖泥带水,令人瞧得目眩神迷,说时迟那时快,仅仅几个呼吸间,便身形稳稳地落在那辆不起眼的马车前。
水寒烟拍了拍衣角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旋即,接连响起一串串“扑通扑通”
声,只见朱靖的那群狗腿子尽皆倒地不起,无声无息的生死不知,细看之下,狗腿子每人眉心处,都扎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尾在阳光映照下闪着寒芒。
此时此刻,气氛犹显诡异,一群无主的马儿各自打着响鼻四散跑开,朱靖则在马上打了个哆嗦,显然被眼前的突变吓得不轻,不过,这朱靖也不是蠢人,亲眼目睹了水寒烟的身手,暗道不好,心知定然是敌她不过,二话不说,调转马头扬鞭而逃。
水寒烟方才被朱靖等人辱骂得够呛,现下哪里肯让罪魁祸首潜逃!
只见她面朝朱靖背对马车,将面上轻纱揭下,从腰间取下那支紫玉短笛,横在唇畔吹奏起来,笛音十分怪异,忽高忽低,断断续续并不成曲,虽谈不上尖瑟难听,却也算不得悦耳愉人。
忽地,原本跑得只剩下背影的朱靖,连人带马被一片乌压压的不明‘黑云’给吞没了!
不过还能听见马蹄奔跑的声音,眨眼便消失在视野里……
片刻后,笛声戛然而止,不知是曲终,还是吹奏之人不欲再吹,显得十分突兀。
水寒烟收好短笛,整理了一下随风而起的乱发,重新覆上轻纱,转身打量了一眼赶车的清俊男子,又好奇地盯着车帘紧闭的马车瞧了瞧,也不知车里面是男是女,所乘有几人。
水寒烟顿时有些兴致缺缺,好歹自己也是对方的救命恩人,不感恩戴德躬身道谢也就罢了,那清俊男子一声不吭,还如临大敌般,一脸防备地表情又是几个意思?
敢情救人还能救出错来?水寒烟转过身,忍不住撇撇嘴,翻了一个大白眼,正欲飞身上马离去,耳畔却传来一句低而不沉,柔而不媚的男音:“姑娘,且留步!”
水寒烟身形一顿,回转身来,歪着脑袋狐疑道:“谁?是在叫我么?”
话落,却见玄衣清俊男子跳下马车,躬身侯在一旁,随即灰扑扑的车帘微晃,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掀开,一道天青色身影从马车上缓步下来。
水寒烟从下往上打量那人,却在看清这人面貌时不由一呆,眼前男子比身材高挑的水寒烟,还要高出一个头,斯斯文文的像是个读书人,二十岁上下的年纪,面白如玉,乌发紫冠,剑眉若山林清秀,浓密的睫毛下,丹凤眼狭长醉人,高挺的鼻,完美无缺的唇型,真真是芝兰玉树,仪表堂堂,端的一副好相貌。
不可否认,这男子绝对是水寒烟十六年来,见过的所有人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比自己的师父还要耐看几分。
就像一幅绝美的画卷,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难怪朱靖会穷追不舍,连平日里不喜舞文弄墨的水寒烟,此刻都想吟上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面对这么个大美男,水寒烟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旋即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得亏戴着轻纱,否则丢人丢大发了,心下暗忖:“幸好、幸好,面子是保住了,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水寒烟仍在自顾自腹诽不已,那边美男却温文尔雅地躬身一礼道:“多谢姑娘仗义出手,千某感激不尽!”
水寒烟本能地就想摆摆手,手抬到一半,忽然想起对方是躬身行礼,自己还礼如果不躬身的话,大概就是失礼了,于是,边摆手边躬身道:“路见不平,拔针相助,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怀!”
虽说水寒烟下山也有一段日子了,可对山下这些繁文缛节还是没法适应,刚下山那日,在城门口碰上两个秀才好似在送行,甲行一礼来乙回一礼,甲再行一礼乙复回一礼。
水寒烟起初瞧得有趣,也不急着进城,干脆就矮身蹲在不远处,边嗑瓜子边看人话别,这一看就是半个时辰,两秀才都不知道行了多少次礼,来来回回就重复那么几句“——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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