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时程家玺在家里喝酒,半醉不醉,终于放下了身段和她搭话:“扫地的,你的地没扫干净!”
“哪里?”宁珏回过头。
程家玺随便一指,宁珏走过去,发现那里光可鉴人。
南城家政服务公司规定,顾客的无力要求尽可能地容忍,那时候流行着顾客都是上帝的口号,一个上帝脚下踩着无数的凡人,宁珏当着凡人,点点头。
然而程家玺的手指漫无目的:“这里,那里,那里,都是脏的!”
宁珏戴上手套重新打扫,程家玺开始骂骂咧咧。
“你们这些人,好吃懒做,一辈子也就是扫地……扫地都做不好,活该做一辈子穷鬼!”
……
“扫地……我那会儿一个人跑去香港,受尽了气……哈,现在回来,做了老板,就是不讲广东话,你们不还是尊敬我!”
……
“拖地的……屁股再翘一点!哇,撅起来给谁看……我不吃你这套哈哈哈哈……”
……
宁珏转过脸,忍住了用拖把把他脑袋打出浆的冲动。
人喝了酒什么就开始胡说八道,有的是泄愤,有的是真心……至于程家玺,宁珏不想关注,幽幽叹口气。
“你看我一个人住瞧不起我是不是?呸!我以前……我以前……也是有女人的……我有好几个!”他忽然亢奋起来,用指头戳天,好像在和老天叫板似的吼了起来。
宁珏竖起耳朵,没有搭理。
“我是傻子……我真傻……”程家玺忽然痛哭起来,嘀嘀咕咕了好长时间,在宁珏提问“怎么了”之后开始絮絮叨叨,“有个女人……我有五六个女人……香港留着黄脸婆……一个卖肥皂……一个坐台小姐……呜呜呜呜……我有了孩子,我叫她做掉……”
“然后呢?”
“她不去,我叫朋友去做掉她……她呜呜地哭……我真傻……他们把她放在装煤的火车上……平都来的煤车……颠簸……铁道上都是血……”
宁珏顿住了。
“那个女人到了平都?”
程家玺却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是宁珏低头擦地的样子触动了他什么回忆,一旦开闸,毫不顾及旁人,自顾自地诉说:“我就没有孩子……要是生下来,我现在还有后人能上柱香……我真傻……我真傻……”
宁珏无法插话进去,程家玺却自己哭起来,开始胡言乱语:“李兰芝啊……李兰芝……他妈的……扫地……扫地,看不起谁……眼睛里只有钱……你们眼睛里只有钱……”
她无法确认这个“李兰芝”是否是丰收大楼女人的真名,甚至不能确认程家玺所说的让朋友把一个孕妇扔在颠簸的煤车上的说法是真是假。
心里一块石头忽然落地,她扫完最后一遍,匆匆地离开,留程家玺一个人哀嚎。
最后,她在门口用石头画了个倒三角,这是个记号,意思是这家已经打探了,今夜方便下手。
但这些记号是她小时候在北方某个小城学来的,不知道是否和南城的贼通用。
宁珏从无什么德行可言,无论是否真假,她就是要报复……至于结果和她无关,她只是泄愤,心底痛快,彻底放下,就当还了当初在丰收大楼女人面前的承诺。她来找过程家玺了,她也留下了线索。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她不再打探程家玺,也远离凯勒夜总会,暂且把去见谢一尘的愿望封存起来,过去已然过去,她要全然地开始新生活了。
打扫,清洗,服务,协调帮助,在公司从小组长混到大组长,从大组长混到分区经理,分区经理混到副主管,到主管,再到副经理……这是老板曾经给每个员工许下的美好未来。
宁珏正是因为老板在培训时许诺过这样明确的未来,才决意留在公司。
确定的,没有丝毫迷茫和疑惑的道路,宁珏喜欢这样。
第36章下次一定
表达的欲望越强烈,越无法用语言陈明。
宁珏从程家玺处离开,过了三两天自己的日子,因为年轻的缘故,即便是忙得头重脚轻也没省去苦恼的时间,她苦恼的时候很多,大脑自动地思考烦心的事……要是不去见谢一尘,是否应该打个电话交代一声,编造一两个借口,好过又一次悄悄的,像不告而别似的。
就是这简单的事,叫她苦恼了一周,鼓起勇气地拨出电话,又没人接,像是家里没人,之后就不了了之了,宁珏想不通,打个电话的事,又不是面对面,她给人打电话多了,从没怕过谁。怎么畏首畏尾,怎么字句拼凑不到一起?是知识有限?还是心中有愧?
天啊,这愧从何而来?她一向铺着地盖着天,一介女流之辈还活得很光棍,没和谁牵绊过……就是丰收大楼的女人,她也是勉强挂念,稍微地去完成了对方的嘱托,之后就孑然一身。忽然开始对谁愧疚了,宁珏万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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