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吃饭漏嘴的样子还是一点都没变,真真是我姐啊呜。”

说着皱着脸又忍不住想上来求抱抱,被云知一掌别开。

她道:“你倒是变了不少,瞧你那些跟班给你拱出的派头,连姓名都改啦,够威风,我是不是也要称你一声祝老板?”

“哪能啊,主要是在大上海扎根不整点唬人的排场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何况这年头,爱新觉罗家的人要是不改姓,那才是举步维艰啊……不过我名没变,还是用阿玛给取的字,以后你还是可以叫枝兰、小兰、小七,反正我在五姐这儿,一切照旧。”

“欺负”

“举步维艰”

这样的词明明是顺口溜出,彷似不经意泄露了经年的煎熬。

云知低声问:“我都没来得及问呢,阿玛和额娘……是……是怎么……”

她想问是怎么去世的,但又问不出口,祝枝兰状似平常说:“你也知道额娘的哮症,每回犯病太医都是拿大烟当药引的,但朝廷都没了,哪还有什么太医院。

民间大夫没控制好量,一不留神惹来了烟瘾,家底都给抽走大半,有次犯病的时候吧,就,没熬过去。”

他说着话,拣菜的手没个停,“之后,我就随阿玛去了天津,那会儿八旗里还有不少遗老一心想要复辟,看阿玛手里有兵权,就都三五成群的拥了来……阿玛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是卢冲那孙子带着所有兵马叛到直系军里去,阿玛一听就气得中风,送到医院没救过来。”

碗里早就盛不下满桌的菜,就好像情绪承载不了更多的悲思。

云知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更咽道:“小七,快不要说了……”

祝枝兰前头哭过,这会儿却在努力不让悲伤蔓延到姐姐那儿,“过去很多年了,现在说这些,不是要招你哭鼻子的,只是你问了,当然不能瞒你。”

云知抿了抿唇,没憋住,眼泪还是抑制不住的涌出来。

她索性抬起袖子捂住眼睛,过了好半天,感觉到小七轻轻拍她的背,她才稍稍平复下来,开口时声音却是哑的:“那,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他拿起方巾,小心翼翼地将云知脸庞的泪擦擦干净,明明自己眼圈也是红的,脸上却还带着点笑:“不值一提,反正混着混着就混出来了。”

阿玛和额娘的事是“不能瞒你”

,轮到自己则变成了“不值一提”

他曾是亲王府最无忧无虑的少年,只知看戏听曲斗蛐蛐,在短短数年内经历了最亲的姐姐、父母相继而去,在新的时代生存还唯恐被冠以“前朝余孽”

这样的罪名,最难的时候,该有多难?她知小七不愿重提惹她心疼,当下也不刨根究底,只想着日后再慢慢了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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