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觉得他八成已经认定朕只是嘴硬;但朕不承认,他也就不说。

有种异样的感觉突然涌上,但朕压住了。

“谢凤阁,朕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谢镜愚依旧一瞬不瞬地望着朕,眼底惊喜与不舍交织。

还有些别的、更深沉的东西在翻滚,朕现在不想知道那是什么。

“臣明白了。”

他最后说,行礼告退。

直到屋子里只剩朕一个,朕脑袋中那根紧绷的弦才猛地放松下来。

可不妙的是,朕根本没觉察它是什么时候绷住的。

另外,一放松,朕就知道刚才那种被压制的异样感是什么了——脸上发热,心跳加快。

真是活见鬼,谢镜愚双眼通红、还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样子又不好看,朕脸热心跳个什么劲儿?

朕下意识地抬起右手,灼热触感似乎还分明地遗留其上。

再碰了碰嘴唇,却已经不记得那次是什么感觉了。

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超出预料,朕清楚地意识到了这点。

一方面,合格的君王应当把任何事情都掌控于手;另一方面,超出预料的事情才有刺激感和挑战性……

朕垂髫之时就知道朕会是大周皇帝,因为朕梦见朕和父皇的牌位同列二祧之位,与高祖始皇帝一样,永远不会迁出正殿。

朕刚登基就知道大周三年内会踏平匈奴,因为朕梦见太极殿前的千人大宴,有个白面将领正向众人述说他如何于阵前射杀单于他曼。

因此朕自幼修习权术,因此朕自幼苦练箭法。

按古例,朕的庙号应当是太宗,结果却是更高一级的成祖,朕怎么能不努力?

朕即位之后,人人赞朕英明神武,只有朕知道朕未卜先知。

如今,眼见着谢镜愚官拜宰相,功劳赫赫到即将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甚至已对朕三表衷心……

朕依旧没梦见他。

朕先前有点烦,如今却不烦了。

朕曾对谢镜愚说,情爱之事,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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